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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古典吉他人物] 陈志教授访谈录(来源:公众号-世音文化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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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guitartime 于 2025-11-14 10:08 编辑

访
如果说秘密的话,就是我把所有人都当作是我的老师。因为我学吉他没有老师,但是我把所有人都当作我老师,学习他们长处,采纳各种长处。你说秘密,这就是我的秘密。
搞艺术,说实在的,一部分是要天赋,一部分是要勤奋。有时候天赋大于勤奋,有时候勤奋要大于天赋,这两个缺一个都不行;光有天赋也不行,光有勤奋也不行。
这是因为我们本来就落后西方几百年,我用同样的方法前进,西方也在前进,那我们就永远落在后面。所以,我必须有一个特殊的状态,走一个捷径,还不能急于求成,还不能把他拔得很高,否则没有后劲,就不能成为音乐家。
培养一个音乐家是个长期的过程。艺术家是要长期培养的,没有速成。
要当音乐家,只懂音乐不行;只懂音乐,他当不了艺术家,还要懂文学,还有绘画,还有各方面的修养;最后,如果只懂艺术,他当不了哲学家。
西班牙皇家马德里音乐学院的阿利沙教授听我讲课,他就给我总结一句话,他说:我发现我们西方人是音乐家教音乐,你是哲学家教音乐,所以你的程度是和我们不一样的。

2023年10月12日晚,由上海市吉他艺术协会主办,浙江教育出版社、上海世音文化传播有限公司、贵州如微乐器文化发展有限公司、高艺(上海)乐器有限公司、香港阿尔达米拉艺术发展基金会协办的“秋,展望未来”——中央音乐学院志·龙古典吉他乐团专场音乐会暨陈志教授新书《古典吉他教程》签售会,在上海交响音乐厅成功举办。音乐会开始前,我们有幸对陈志教授进行了一次采访,聊聊吉他艺术,谈谈他对吉他教育的心得。在采访中,陈教授分享了他不同寻常的人生经历,言谈间充满对音乐的热爱与对学生的关怀,他期许将这份热情传递给更多的吉他音乐爱好者,为吉他艺术的传承与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。由于采访内容篇幅较长,将分三期呈现~
Q
A

采 访 时 间:2023年10月12日

采 访 地 点:上海交响音乐厅

受   访   人:陈志

采   访   者:张晓斌、王依湘


:陈老师您好!见到您很高兴,非常感谢您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接受我采访。

:你好!我想先问一问,你对我哪个方面的问题感兴趣?

因为我接受过很多各式各样的采访,无非是对我两个方面感兴趣。一个就是对我的身世感兴趣,是一个谜。很多人不知道我家庭出身是怎么回事,几起几落;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我被扫地出门,蹬三轮车蹬了十年。


:蹬了十年三轮车?

:对,蹬三轮车。66年嘛,到76年,正好十年。还好不是在农村,是在北京给菜市场送菜,蹬三轮送菜。但是我非常乐观,十年里面我过得很好,没有像有的人走绝路,就是没希望。那么为什么我能活得那么好,这也是大家想知道的一个问题。所以很多采访对我身世很感兴趣,也都知道我大学学数学,结果搞了音乐。

还有一部分人呢,对我从事吉他事业感兴趣。因为吉他在当年,在“四人帮”的十年**时期是被打成黄色乐器的,是根本不能够弹也不能教的,教吉他的老师有的都被抓起来。所以,一个黄色乐器,一个“小流氓”的乐器,我能够把它最后提升到最高的艺术学府——中央音乐学院,成立吉他专业,是做了很多很多的工作的,这范老师(指上海市吉他协会会长、浙江教育出版社总编辑范慧英老师)很清楚。有很多(采访者)都对这方面感兴趣,所以我不知道你的采访,你的主线是什么。


:谢谢陈老师的介绍。您这次来上海活动很多,还有一个多小时音乐会就要开始了,接着又是新书发布会,时间有限。所以,我们先谈一条主线的问题,另外一条主线我觉得今后有机会再谈,分两步走。

今天我们主要从艺术这个角度,因为这是一个新书发布会又是一个音乐会,那么今天来的人,他们感兴趣的重点应该偏重于艺术。所以,我想就从艺术这条线来提一些问题,给大家、给音乐爱好者、给吉他爱好者,特别是年轻人,能够给他们一点启发和帮助。













01

此次上海之行的目的

:陈老师,我第一个问题,您这次来上海召开新书发布会,大家都很期待,您想给音乐爱好者以及吉他爱好者讲一些什么?对他们有什么希望?

:这个问题其实比较简单。这一次是范老师邀请我到上海,我有好多年没有过来了,就带着我们中央音乐学院的一个志·龙古典吉他乐团来演出,因为古典吉他音乐会在上海也有不少爱好者。但是,大家对我们中央音乐学院、最高学府里面的水平到底有多高并不太了解。所以借这个机会,我带这个乐团来演出,从艺术方面让大家了解古典吉他的内涵。这次演出有独奏、有二重奏、有四重奏,就是一场音乐会。希望大家能够了解。

另外,我在范老师的出版社出了一本吉他教材,上下两册。我对出版社出版的这本教材的质量非常满意。无论是教材版面的编排、校对还是整个的绘谱,整体的水平都很高,我非常满意。

我教学是从1958年开始的,你可能看了我的简历。那个时候我就教清华大学的吉他业余爱好者,我自己也是业余爱好者。我是一个老业余爱好者教小业余爱好者。在吉他教学50周年的时候,我把范老师请到北京,在国家大剧院搞了一个50周年吉他教学的纪念晚会。当时国家大剧院还没有正式对外开放,我就在那里搞了一个音乐会演出。那么到60周年时,我在香港举办了一个60周年的吉他教学活动。现在很快就要70周年了。因为我今年87了,还在继续教学。

这次到上海演出,除了今天晚上这场音乐会,昨天也在上海,有一场我学生的学生的吉他音乐会。四大音乐学院:中央音乐学院、上海音乐学院、天津音乐学院、四川音乐学院,这四个音乐学院负责吉他教学的老师都是我的学生。他们的学生都在国际上获奖。昨天在上海的那个演出我没去,但我听说非常成功。他们开玩笑说,这是徒孙的音乐会!您陈老师怎么不来出席啊?

所以,吉他在我们中国,应该说不止是从零开始,而是从负开始的,是在地下开始的,是在根本就不能公开教学、公开演奏的情况之下慢慢发展起来,经过一代一代的努力,在国际上达到了一个先进水平。这次到上海来开两场音乐会,能够把我们整个中国吉他的发展的侧面展示一下。这一次我来上海,简单来说主要就是为了这个目的。













02

吉他为何能经久不衰?

:上世纪八九十年代,我曾多次到大学里采访,发现大学里有好多大学生在弹吉他;他们一面弹一面唱,有的还是三五成群的。吉他对大学生来讲,他们特别喜爱。为什么吉他有那么大的魅力能够把年轻人吸引住?它究竟有什么特点?它跟其他乐器最大的区别是什么?我想请陈老师解这个谜。

:简单来说,吉他的历史要比小提琴、钢琴还要悠久。在中世纪,在公元前就有类似的弹拨乐器。那时还没有小提琴、钢琴,就有一个弹拨乐器,是吉他的前身,那时候叫琉特琴,在中世纪就开始流行。那个时期的乐器现在都进博物馆了,只有吉他流传到现在,为什么?吉他和小提琴、钢琴称为三大乐器,钢琴是乐器之王,小提琴是皇后,吉他可以说是王子。它怎么那么受欢迎?在全世界生产的乐器数量最多的是小提琴和吉他;而且就普及面来讲,全世界不管是在欧洲、美洲、亚洲,甚至在非洲也都有吉他的流行。

吉他的生命力为什么竟然有这么强?第一,它是雅俗共赏。它能够独奏;能够伴奏,就是你说的自弹自唱;能够组织像现在的电吉他乐队,搞摇滚乐也可以;搞古典音乐,演奏协奏曲也可以,登大雅之堂。我们中央音乐学院只有古典吉他专业,没有弹唱类专业。因为弹唱还达不到中央音乐学院这个层次;从文献资料和乐器的整个演奏水准还不够。因为弹唱比较容易入门,不需要费很多时间就可以满足各种音乐层次的需要。初级的爱好者也能玩玩吉他,一直到演奏交响乐。它形式多样化,满足的人群也是多样化,演奏的风格也是多样化的,不管是古典的、经典的乐曲,或者是民间乐曲。像西班牙的弗拉门戈吉他也是非常流行的,在西班牙影响也很大。在拉丁美洲,墨西哥吉他,也是弹唱。所以,它的生命力就在于扎根于群众。它有非常广的受众。小提琴非常高雅,但是入门都很难,不是一般人能够入门就玩得好的;而且小提琴不能自弹自唱。钢琴倒是可以伴奏,也可以独奏。钢琴是乐器之王,但是它不能够搬到船上;一对情侣却可以在船上弹吉他。


:吉他可以随身携带,钢琴却不能,也不能搬到窗子底下。

:我就经常说,吉他就是一手在握。它能演奏旋律,又能演奏和声,又能演奏复调歌曲,巴赫(作品)都能演奏。最早的弹唱是发源于意大利。在月下,在姑娘们的窗前,弹吉他唱情歌。所以,吉他是生命力非常强的一个乐器。它也衰落过,但是又复苏了,一直到现在。

我是从1958年开始教吉他的,当时是很初级的。因为大家都是业余的,我也是业余的。我大学是搞数学的,也爱好数学。然而我由于家庭出身的原因,不能上尖端的(学校)。科学院,我去不了,我都考了六个科学院,因为出身不好,政审都通不过。最后我被逼上梁山——改行,我搞音乐。

我在音乐这个领域应该说是做了一些事的,是有相当的贡献,我不隐瞒自己的贡献。因为我所能做到的事情,除了我以外,其他很多人做不到。我也爱动脑子。在美国有个非常有名的演奏家,叫巴鲁埃科。他到上海来演奏过很多次。我上一次到上海来就是他约我在这里见面的。我有两个学生,我想让他接收他们;他到香港演出,我就带这两个学生到香港。第一个学生演完以后他就问我,陈先生,你到底有什么秘密?我说,如果说秘密的话,就是我把所有人都当作是我的老师。因为我学吉他没有老师,但是我把所有人都当作我老师,学习他们长处,采纳各种长处。你说秘密,这就是我的秘密。然后第二个学生演奏了以后,他又问我,你到底有什么秘密,你不愿意说出来?我说,不是;因为我要真的说出来的话,要写一本书,不是我不说,是说不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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采 访 时 间:2023年10月12日

采 访 地 点:上海交响音乐厅

受   访   人:陈志

采   访   者:张晓斌、王依湘

03


吉他能否无师自通?

张:陈老师,现在我提第三个问题。我觉得好像好多人学吉他是没人教的。我就感到奇怪,吉他是无师自通的吗?到底需不需要教?有的人就这么弹啊弹啊,弹到后面就手舞足蹈地唱啊。那么您刚才讲到您也是自己学的,您有没有老师教过?

陈:我是自己学的。

张:吉他是不是可以无师自通?
陈:不完全是。玩玩是可以的。我学习吉他,要从童年说起。我出生在上海,家里父母为培养我的艺术修养嘛,就让我学钢琴、小提琴,但不是为了搞专业,就是学一学,找的是白俄的老师。(上世纪)三十年代有很多俄罗斯的老师,他们是俄罗斯贵族,逃亡到上海来的。这些白俄老师都会玩吉他。所以严格地讲,我那个时候就接触了吉他,但是他们并没有教我。我只是接触了吉他,从小就对吉他有认识。

张:等于是间接地受到教育,耳濡目染。
陈:对,不是正式的,有个印象而已。那个时候上海有很多菲律宾乐队,弹的是夏威夷(吉他),我也喜欢,但就是个爱好。我上了中学以后,因为有钢琴、小提琴的技术,所以就搞乐队,也顺便学吉他。那个时候的我也就是像你说的,好像无师自通一样。但是我说的这个“老师”,不一定是拜一个老师,因为我是听录音、看演出和自学(吉他)教材的。那时候的(吉他)教材都来自于日本。日本的(吉他)教材是最早传入到中国的。日本(吉他)普及非常早,比咱们中国早很多,所以那时有很多日本的教材。当时日本人翻译的“卡尔卡西”系列教材,就适合“无师自通”。它在全世界也很流行,我就是这样自学的。
要搞吉他这个乐器后,我就开始钻研了。当时我那个年龄不能出国留学,我就参加艺术节,参加交流,认真观摩外国演奏家的演奏。那个时候,我一年中差不多有半年时间在国外,去了很多国家。我通过观摩、分析的方式来学。我没有老师,但是就像我说的,每个人都是我的老师,所以也可以叫无师自通。

张:自我学习,各人的要求是不一样的,学习的效果也是大相径庭的,您是有要求地学习。您刚才讲的,我印象很深,无师自通,没有人教,玩玩可以。
陈:对,但你想要正式学的话,要从小开始。比如我们中央音乐学院从附小四年级就有这个专业。从附小到附中、到大学、到研究生,这一系列的教材非常非常多。所以要学古典吉他就跟学小提琴一样,必须要有童子功。就像我的女儿,她三岁学钢琴,六岁开始学吉他,在中央音乐学院附中毕业后,又去美国深造了六年。这个过程中有很多可以学的东西。所以学习吉他实际上是有教材的,只不过可能你遇到的那些玩玩的,就没有教材;玩玩的可以无师自通,为什么?你教我,我教你,来两下和弦,扫一扫,加上唱歌,就算弹唱了。实际上,意大利的弹唱是很难的,美国的那些弹唱其实也很难,只不过咱们大学生的校园歌曲比较简单,有几个和弦就够用了。













04


融会贯通——学习吉他的独门诀窍

张:您能不能给吉他爱好者们,弹弹玩玩的大学生们讲几句,学习吉他到底有没有诀窍?或者有什么要求?

陈:诀窍?我个人是有诀窍的。但这个诀窍很难,必须我来亲自传授。我的诀窍可以让年纪很小的学生达到很高的水平,这是国际上都做不到的。

有一次我带了三个学生去德国交流,一个是我女儿,那时候八岁;一个是朱俐颖,还一个苏萌。这三个学生一个是儿童年龄,一个十三四岁,一个十五六岁。我女儿刚八岁,就上台表演《大教堂》。老外们听说八岁能弹《大教堂》,他们不相信,现在看见了,没话讲。苏萌当时参加了比赛,获得第一名。16岁获得国际比赛第一名,大家也没话可讲。苏萌演奏完了以后,所有人都起立鼓掌。所以当时我们在交流的时候,老外这几个专家对自己走的道路都有点怀疑了。他们说,我们发展了几百年达到这个水准,陈先生的学生这么小,也能达到这个水准,是不是我们当初的路走错了?所以他们对我说:“我们能不能到中国去跟你学一学诀窍?”因此,从这个角度上来讲,我还是有自己的诀窍。


张:那么我顺便问一下陈老师,就是说您现在编的这套吉他教程,这个诀窍编进去了吗?

陈:编进去了一点。这倒不是要保密。吉他和琵琶有非常多的共同点,甚至说可能是同一祖先弹拨乐器流传下来的。琵琶的童子功我是特别欣赏的,轮指轮得非常好。吉他上也有轮指,但是我发现普遍不如琵琶。尤其老外,轮指都不大好,他们的手很粗,不灵活。我们东方人的手比较细,再加上我有一套教轮指的方法,所以我的学生虽然年纪很小,轮指却弹得非常漂亮。

我有一次带王雅梦到德国去表演,曲子里面就有轮指。多明尼康尼,不知道你们熟悉不熟悉,就是《科庸巴巴》的作者。当时,他听完王雅梦长轮指以后,就跟我说像做梦一样。我理解他的意思,做梦,第一个就是不是现实,看到一个小孩轮得那么好;第二个就是一种享受,感觉进入梦境一样。这个人是很有名的作曲家,他就说:“我作一支曲子送给陈教授你。”后来我带着王雅梦去波兰参加活动了。我们从波兰转一圈以后回到北京时,多明尼康尼已经把这支曲子作好了,并寄到北京,还写了“献给陈志教授”几个字。曲子作得非常好。一个西方人,我都没有想到作了一支东方乐曲,完全就是像一个中国人作的,弹出来像古筝(曲),又像琵琶(曲),又像柳琴(曲)。这个曲子他起名字《The Bridge of Bird》,就是“鸟之桥”,其实描写的就是牛郎织女、鸟、桥,所以我就把它翻译成《鹊桥》。这个《鹊桥》是献给我的,就是他听到王雅梦的轮指以后,献给我的一首曲子。


张:这首曲子收进教程里了吗?

陈:这个曲子今天晚上就要演。


张:教程里面没收进去?

陈:教程里面没收进去,这也是我的一个失误。我也想过要不要放进去,但是后来又觉得篇幅很大,演奏起来也比较难。

说到轮指呢,我就发现,我们琵琶的轮指是五个手指,而且从老师到学生都特别重视,所以没有弹不好的。吉他不一样,除了我的学生弹得不错以外,其他弹得都不大行,不匀啊!学习轮指,第一个要求就是匀,然后才说别的要求,如歌唱性等等。


张:为什么一般人练轮指都练不匀呢?

陈:那是因为误认为轮指就是快,先追求速度。还没有做好其他的要求,就只追求速度。由于过早追求速度,所以轮得质量不高,既不追求音色,也不追求平衡。琵琶不一样,老师教琵琶没有不重视轮指的,都是练基本功。

那时候我跟刘德海是好朋友,所以经常跟他请教琵琶的事情。刘德海这个人特别聪明。他发现琵琶有一点不如吉他,就是琵琶轮指单有旋律或者和声,不能像吉他那样,上面是旋律,底下是伴奏,拇指没有解放出来,因此要想办法。最后,他就编了一首《唱支山歌给党听》。不知道你注意了没有,(琵琶的)《唱支山歌给党听》轮指底下就加了伴奏。这就是琵琶和吉他交流的成果,琵琶也能弹(复合的)了。

然后呢,我又发现一个矛盾,这就是我的一个诀窍。我发现,轮指的密度要大,它的伴奏就很匆忙;如果伴奏符合要求的时候,轮指的密度就小。这是一个矛盾,古今中外几百年都没有解决。我就想,琵琶是五个手指(轮),我用六个手指。怎么来六个手指呢?就是其中的两个手指再多弹两次,等于六个音。所以,这(个矛盾)就解决了:轮指的密度可以很大,伴奏可以很慢。这个诀窍在我的第一本教材里没写进去,第二本教材我就把它写进去了。


张:这一套里面就有了?

陈:专门写到了。我让我的女儿做试验,她现在的轮指就是六个手指。


张:换句话说,今天的这套教材也隐藏了您好多诀窍在里面。

陈:对,也有训练方法。第一本教材里也有很多训练方法,我都把原则放进去了。为什么刚才你问我好学不好学?我把原则都公开了,但是具体怎么做,那就要靠老师了。

为什么有很多工作也好、技巧也好,别人一般不大容易做到?其原因是不如我肯动脑子。我在上海的时候,我家对面有个健身学院。那个年代,有健身那是很早的了,对不对?它的鼻祖叫赵竹光,我还认识呢。从小我就去那玩。我也不会健身,但是我就发现它里面训练健美和训练力量是不一样的。如果你想训练力量,那是一种训练法;如果训练健美,是要肌肉发达,力量不一定非常强。所以,健美运动员走出来和举重运动员还不大一样。举重运动员就是有力量,健美运动员就是肌肉发达,他们训练是不一样的。怎么不一样?比方同样举重,你要举太轻了,没有意义,太重了,举不动,举几下就举不动了。所以,他们有个次数限制。比方说要练力量的,选择的重量就是正好举六次到十次之间,这个重量是最合适的。比这轻,你举的次数就多了;比这重,你举不了六次。六次到十次是练力量,八次到十五次是练肌肉。

后来我在教琴之后,我就发现,这里面有我可以学习的地方。我给学生训练的时候,就把每个练习曲弹几次,每一个速度弹几遍,我都写得非常细致。而且我用王雅梦来做试验。她当时才11岁,在我家住了七个月,就去参加东京国际吉他比赛。从年龄上看,她算儿童组,但她不是参加儿童组,也不是少年组,也不是青年组,而是参加成人组。七个月的训练,这就是我的秘诀。

她的练习本被日本人拿去看,他们说是一本天书。因为我写得密密麻麻的,就像训练计划一样。好比运动员的训练,每天到底要练几个速度,每个速度练几遍,我都写得非常详细;而且她当时住在我家里,我天天听她弹琴,ok了马上就换,就像中药一样,三天吃一副,效果怎么样?不好,换;好,也可能换,就加量。所以,有的学生写了篇论文,就把我的教学法总结成中医教学。

我这个人喜欢动脑筋。当时我在徐汇中学上了初中,然后先到了福建。那时候要解放了,我们家就逃到福建。我在福建上的是格致中学,也是名校;然后到了北京,上了汇文中学,是北京的名校。我在学校里(成绩)都是呱呱叫,考第一名,都是得一百分,所以外号是百分大王,甚至我的作文都得过一百分。


张:那不得了。

陈:那是很难的。有一次我的一篇作文,老师给了我一个一百分。我考大学的时候,我的数学是满分,不但是满分,还有两道自选题,我也做了,我最后得了120分,不(止)是满分。













05


急于求成——学习吉他的最大忌讳

张:所以,学习吉他的诀窍不光是苦练,还要动脑筋。那么反过来,我就想问一下陈老师,您认为学习吉他的忌讳是什么?有哪些忌讳?

陈:看你学哪一种吉他。如果说学学弹唱,倒没什么忌讳,你只要能唱,会点和弦,会点手法,就能够满足要求。但是要学古典吉他,那就是忌讳急于求成,没有速成可以说。


张:这是最大的忌讳?

陈:就像学小提琴。大家都知道钢琴、小提琴都要从小学,不可能速成。速成呢就是玩,但要走专业的道路,就没有速成;凡是要走这个专业的道路,速成都是不可能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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采 访 时 间:2023年10月12日

采 访 地 点:上海交响音乐厅

受   访   人:陈志

采   访   者:张晓斌、王依湘


06


吉他教育中的哲学

张:陈老师,您在过去几十年中,从学吉他到教吉他,有没有碰到过感到头痛的问题,就是难题?我看过您的很多材料,了解到您有很多学生在国际上得大奖,而且不是个别得奖,几乎是全部得奖。我们知道,学生,特别是优秀的学生都是有个性的,每个人的特长不一样,您是怎么教的?

陈:我简单地答复你的问题。在我这里,初期什么样的学生都有,我都教;到了中期,就只有好苗子才会不远万里来找我。所以,我教的都是好苗子。搞艺术,说实在的,一部分靠天赋,一部分靠勤奋。有时候天赋大于勤奋,有时候勤奋大于天赋,这两个缺一不可;光有天赋不行,光有勤奋也不行。选择跟我学琴的(孩子)都有点天赋,所以我教起来也特别得心应手。能住在我家里的学生都特别高兴,也更愿意练琴;而且我用讲笑话的方式,深入浅出地把复杂的东西变简单,他们感到容易吸收,进步得也就很快。所以在我这里不存在什么(感到头痛的)问题。


张:所以就不存在难题了。

陈:教学就像爬楼梯一样。如果一个台阶很高,我就把每一个台阶都降低一点,学生就能走上去;如果不是台阶,我设计成斜坡,就更好上了。这就是化繁为简。我有很多这样的方法。所以,老外很想听我、看我上课,都要到北京来跟我学。我当然很客气地跟他们说,为什么我走的道路比你们短,原因在于你们先走过这条路,我知道了你们是怎么走的,然后我再走,就可以用不同于你们的方法。我们(的吉他教学)本来就落后于西方几百年,如果我用同样的方法前进,西方也在前进,那么我们就永远落在后面。所以,我必须走捷径,还不能急于求成,不能把学生拔得很高,否则就没有后劲,也就不可能成为音乐家了。我先把技巧问题在学生很小的时候都解决了,然后逐步帮他们提高艺术性。艺术家是要长期培养的,没有速成。
过去有一句话:如果只懂吉他技术,就只能当吉他演奏家,当不了音乐家;如果只懂音乐,当不了艺术家,还要懂文学、绘画等,各方面的修养都要有;如果只懂艺术,当不了哲学家。所以,我在西班牙教学时,西班牙皇家马德里音乐学院的阿利沙教授听我讲课,给我总结了一句话。他说:“我发现我们西方人是音乐家教音乐,而你是哲学家教音乐,所以你的程度和我们是不一样的。”













07


陈志教授的下一个目标

张:陈老师,至今为止,您在吉他教学、推广上都做了很大的贡献。请问您下一个目标是什么?

陈:首先,我培养了很多学生。(目前)中国的音乐学院,包括中山大学、深圳大学等一些综合类大学,都建立了吉他专业。我的第一个目标,就是在全中国的所有音乐专业院校里建立吉他专业,都有我的学生(任教)。第二步,要让这些当老师的学生,提高水平,希望他们的学生,也就是我的徒孙,要达到当年我带王雅梦去比赛时的水平,从小就能够获奖。这次陈川就做得不错。陈川是我的一个学生,毕业后留在了中央音乐学院。他带三个学生去西班牙比赛。西班牙过去是吉他王国。这次他的学生分别获得少年组第一名、青年组第一名和成年组第一名,包揽三个组的冠军!


张:太厉害了!

陈:而且是同一个国家、同一个老师的三个学生。这三个学生在比赛前我都具体辅导过,包括最后要注意哪些问题,赛前的冲刺等等。所以,这三个学生获奖,我也下了功夫,陈川上课,我也上课。我们获得三个第一,在西班牙引起了轰动。这就是我的第二个目标,希望我的徒孙们都能这样。
第三个目标,我要支持中国的吉他制作家。过去我们用的中国自己做的琴,国产琴中 “红棉”牌是最好的。当然国外订货也很多,但都是被人当作玩具来定义。吉他就是玩具,买一个送给孩子,可以当作圣诞节礼物,但登不了大雅之堂,因为制作的水平不行。当然这几年有所提高。我希望给中国自己的(吉他)制作家、制琴者提供条件,出国进修。在国内要推广宣传(吉他制作),挺不容易的。我要创造这样的条件,进一步提升(吉他)制作家在中国的地位。因为我们在演奏、教学方面已经有地位了,国家、文化部、教育部都高度认可我们的成就。我是中央音乐学院的金牌大户。当年,我的学生从来不参加国内比赛,就只参加国际比赛,而且从来没有空手回来过。所以那个时候,文化部国际处一有经费就首先提供给我。所以第三个目标就是制作方面,琴的制作质量提高,对普及更有好处。
日本普及得比我们早,我们的教材也都是从他们那边过来的。但是,有三个日本艺术家,樱井、林欣弘(日本的最大收藏家)和福田进一,到中央音乐学院访问后,评价你们中国是这样(高水平),我们日本是这样(低水平)。苏萌去日本东京参加比赛的时候,那一届进入决赛的日本人一个都没有。六个人进入决赛,五个是西方人,还有一个中国人,苏萌获得第一名。日本人还专门开座谈会,讨论为什么日本选手连决赛的一个名额都没有。我看了他们讨论后的文章,发现他们没找到要害。我就开玩笑地跟日本人讲,你们忘了一件事,应当写上:因为我们日本没有陈志!(大笑)


张:您刚才提到要提高乐器的制作水平,这是我第一次听到。我以前也采访过一些音乐界人士,但没有人提过。您的眼界与想法确实与众不同。

陈:确实要有想法。我举一个例子,为什么说我做的工作是很多人做不到的。1986年,我萌生了举办珠海艺术节的想法。我找到了陈昊苏,请他帮我打报告向文化部申请。原本想在87年5月份举办,但直到86年底都还没有批下来,我就着急了。多方沟通之后,文化部建议搞一个座谈会讨论一下。后来我才知道,这实际上是一个答辩会。

各个部门来了很多人,中国音协、文化部、计财司等等。他们向我提了很多问题。第一个问题:“陈老师你有经费没有?因为文化部不能给你经费。”我就说:“我没有经费,但是我有友谊。我请各国的专家来,人家都是自费的,不需要我提供路费,也不需要演出费,所以我不用经费。”又一个问题:“你(这个艺术节)算不算国际级的比赛?”我说:“我理解的什么叫国际比赛,只要有一个外国人参赛就是国际比赛。中国和越南的足球邀请赛不就是国际(比赛)?既然有一个国家来就是国际比赛,我(这个比赛)有八个国家来(参加),还够不上国际吗?”然后,又一个问题:“钢琴、小提琴都没有举办过艺术节,为什么吉他要举办艺术节?”我说:“潍坊有个风筝艺术节,既然风筝都能搞艺术节,吉他怎么就不能搞艺术节?”他们还提了很多其他问题,我都一一答复了。最后一个人的提问最厉害,他们估计我答不出来,那人问:“所以,陈老师,你有没有举办过这么大规模活动的经验?有没有?”气势咄咄逼人。我说:“肯定没有,我怎么会有呢?我没办过呀!”我接着反问他:“如果我怀孕了到医院去,医生问我‘你有没有生过孩子?你有生孩子的经验没有?’我当然没有,因为那个时候只能生一个孩子。但是我相信医院,相信医生,我要来生产,不需要经验。”我说,“我办这个活动,是没有经验,但是我相信政府,相信领导支持我。只要支持我,我就能办好。”所以,后来就在珠海举办了这么一个国际艺术节。这里面有很多的故事,一般人临场没有我这么冷静,我能回答得他们无话可说。













08


对上海吉他事业的寄语

张:真是绝妙的回答!最后,请您对上海的音乐爱好者、吉他爱好者说几句话。

陈:怎么说呢,我是上海人,也很关心上海的吉他事业。上海有几方面是做得很好的。首先,中国第一个吉他协会就是在上海成立的。我在北京也想要成立,申请之后,他们答复说钢琴没有协会、小提琴也没有协会,为什么吉他要成立协会?也不说其他理由,我就办不了。于是,我就只能“曲线救国”,在北京音协下成立了一个吉他工作委员会,名称不同,其实职能是一样的。所以那时北京没有吉他协会。上海成立(吉他艺术协会)的时候,贺绿汀非常支持,第一任(会长)是谭冰若,第二任是陈学娅(第三任是范慧英,现任会长是高艺)。
当时,陈学娅、吴志浩、范慧英在上海音乐出版社创办了一本刊物,叫《吉他之友》,第一期就发行了36万册,这是非常惊人的;而且还举办了一个《吉他之友》联谊会,普及面非常广,这是我们在北京没有做到的。后来,我创办了一本杂志叫《吉他艺术》,但是发行量远远不如《吉他之友》,因为太“阳春白雪”了,而《吉他之友》是既有“阳春白雪”,又有“下里巴人”,涉及面很广泛。这是上海的第二个贡献。
另外,上海人脑子比较灵光,举办了很多活动。那时候去威海办(活动),去全国各地办,在推广工作方面上海做得好。
咱们认识了,以后有机会我还会来上海,继续聊。


张:谢谢陈老师!刚才您说的内容,不仅有思想深度,还富于哲理,而且诙谐、机智,令人难忘!今后我们有机会再进一步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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